亦无尽

短篇小说丨阴阳

自打我睁开眼的那一刻起，整座剑阁里的人都在呼喊着我的名字，阴阳。

一开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叫我，直到有一天，一位白发苍苍的中年男子拿起我，屠杀了剑阁里的所有人。

看着那漫天飞舞的血花和一张张恐惧的脸庞，我笑了。

原来“阴阳”二字是这般含义，只要我一出手，便可让人阴阳相隔。

也正是因为这样，我又被世人赋予了另外一个名字，邪剑。

纵观我这一生，遇见过我的人多如繁星，拥有过我的人浩若烟海，却唯独只有三人令我印象深刻。

第一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中年男子，他是我的第一任主人，也是铸就我的那一个人。

犹记得那一天，阳光正好，我安静地躺在熔炉里沉睡。

这时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。

“你给我出去！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！”

“岳江诀！你若想报仇！今日便是最后的机会了！这至阳之气百年一遇，错过了就再也别想炼出这柄阴阳剑了！”

啪的一声，那位叫岳江诀的男子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，“住……住口！”他颤抖着手厉声道，

“如果说要牺牲你才能报仇，那这仇我不报也罢！”

“为了你我愿意牺牲！”女子一脸坚毅地望着岳江诀，“你卧薪尝胆十三年，日夜炼剑，不就是为了这一天！亡国之仇不可不报！”

“我……我会想办法的，你给我出去！马上出去！”说罢，岳江诀怒甩双袖，愤然背过身去，望着熔炉内的熊熊烈火，不再言语。

“我这至阴之血天下绝无第二人，你要……怎么想办法？”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滑落，掉在地上，“好……好，既然你不答应，那我只能这样做了！”女子小声嘀咕着，倒退一步佯装要走，待岳江诀放松警惕，猛然间转过身子，径直冲向熔炉。

“不！！！”话音刚落，岳江诀伸出手欲抓住女子，却也还是慢了一步，只扯下那轻纱一角。

那女子冲进熔炉的瞬间，我便感受到一阵凉意袭来，紧接着剑身迅速冷却，嘶的一声轻响，整炉的烈火熄灭，一道寒气冲破剑阁，直指天际。

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，我从未有过。

“少爷炼成阴阳剑了！”

“哈哈！终于炼成了！”

“复国有希望了！”

“阴阳剑……”

一群身穿麻衣的家仆从四面八方向岳江诀涌来。

或许是我散发出来的寒意太过摄人，亦或者是他的心已碎，岳江诀原本乌黑发亮的头发在顷刻间变得枯槁苍白。

“是啊……复国有希望了……”他笑着，荡着，雪白的发丝在风中摇曳着。

只见他眼神空洞，左右晃动着身子朝我走来，握住剑柄，痴痴地说着，“我错了……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复仇……这些年我为了炼剑……不知冷落了你多少回……可你对此却从未有过怨言，依然对我不离不弃……还为此祭了剑！”

“是谁要你复仇了？”我疑惑不解道。

“是他们。”谁知岳江诀竟能听到我的心声。

“是他们强加给我的……是他们要我复仇的！是他们害死月儿的！”岳江诀的双眼变得通红，紧握着我的手激动得颤抖起来。

“那你去杀了他们不就好了。”

我只是随口一说，没想到他便这样做了。

“对！杀了他们！哈哈哈！”剑阁内忽然响起一阵狂傲地笑声，众人猛地停下脚步，惊恐地望着中央熔炉旁那位白衣少爷。

“少爷？”

话音刚落，只听见唰的一声轻响，在岳江诀的挥动下，我一剑便抹去那人的头颅。

殷红的鲜血从我身上缓缓流下，这种感觉美妙极了！我渴望更多！我还要更多！

一时间笑声，惨叫声，我的咆哮声，响绝剑阁。

当我榨干了剑阁内最后一位家仆身上的血，心中仍然是意犹未尽。

于是乎，我把剑尖指向主人，结果他也死了。

从那以后，我便开始了漫长的流浪之路。

第二人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，为了解救自己心爱的女子，他在我面前跪了七天七夜，只求能助他一臂之力。

因为没有我，他绝对打不过狂人张，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剑魔的男人，还有他手中的那柄嗜血剑。

最后我答应他了，并不是被他的诚心打动，而是想看看这世上是否真的有比我还强的剑在！

当然，我也不是白白让他借用，条件是完事之后献上他的生命。

令我意外的是，那少年郎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
二人对决的那天，我看见了狂人张，也看见了他手中的那柄嗜血剑。

虽然人是一位坏人，但剑却是一柄好剑。

那血红的黑龙纹剑身，那盈满的腥煞之气，彻底激起了我的战斗欲！

我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了！所以一出手，便是全力！

结果毋庸置疑，剑毁人亡。

少年郎信守承诺，在救出心上人之后，拿起我自刎而死。

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，为了爱，连命都可以不要。

在那一刻，我忽然觉得好羡慕，能被这样一个人爱着，真好。

同时，我又好嫉妒，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人来爱我。

一时间想不开，我把她也杀了，既然你们要爱，我成全你们。

时间一晃又过了五百年，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呐喊，派了一个人到我身边。

他就是那第三人，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，也是我的最后一任主人。

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，他从来不向我索取什么。

力量，权利，金钱，仇恨，这些让人类执迷不悟的东西，他一样都不要。

也正是因为这样，我看不透他，也控制不了他。

而他只会对我好。

白天，带着我游山玩水。晚上，倚着我对酒当歌。

我曾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，他只是摇了摇头，笑望着天空，不说话。

失去了鲜血的祭奠，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，但我却一点也不难过。

因为在孤独了上千年之后，终于有人爱我了。

若觉有趣，不妨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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