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堑变通途”

高铁开通之际再聊“蜀道”

写在前面

就在今天，年12月6日，西安到成都的高速铁路终于开通了。这是陕西、四川两地人民期盼了很久的大事。西成高铁的开通，不仅促进了两地的经济文化交流，也意味着，那条道路崎岖，充满艰险坎坷的蜀道，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……

今天，我们就来了解一下古时从长安出发，通往巴蜀地区的道路，走进那条“难于上青天”的“蜀道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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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成高铁列车供图：梁哥

蜀道并不只在“蜀”地

从地理距离上讲，陕西、四川、重庆这三地，相距并不遥远。但是，它们之间横亘着庞大的秦岭、巴山，为交通造成了极大阻碍。数千年前，我们的祖先就开始开拓道路。

李白的一首《蜀道难》，流传千古。有些人通过字面意思误解了，以为蜀道就是在四川。其实，蜀道并不是蜀地专享，而是指由陕入川，特别是由长安通向巴蜀的道路。

秦岭中的公路

蜀道的演变

出于政治管理、军事控制、商业发展、物流输送等目的，历朝历代的政府都很重视蜀道的修建、管理。

由于地势条件，蜀道多翻山越岭，沿河而建。早期时，栈道是重要的道路形式。在陕西省的汉中博物馆，还有专门针对蜀道和栈道遗迹的展览。

汉中博物馆

在古代，人们从西安到成都，可能要走近一个月的时间。新中国成立后，宝成铁路开通，终于拉近了两地的时间距离。但受地形限制，直到现在，普通火车从西安开到成都，仍需15-17个小时。

高速公路开通后，西安到成都的驾驶时间约为9-10个小时。由于是山区高速，弯道较多，交通隐患也不小。

西成高铁的开通，可以说实现了真正的“天堑变通途”。而就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，让我们再来回顾一下，纵横山间的“蜀道”。

7条古老的道路……

蜀道绘图：灵魂画师娜主编

上图向我们展示了蜀道的路线。我们可以看到，从西安向南，有子午道、傥骆道、褒斜道、陈仓道，都可以通往汉中。而从汉中向南，还有三条道路通往巴蜀，分别是金牛道、米仓道，以及荔枝道。接下来，我们来逐个了解。

子午道

西安市内有一条子午大道，通向城南长安区的子午镇。子午镇南为秦岭子午峪，这里就是子午道的起点。当年鸿门宴之后，刘邦前往汉中，走的就是子午道。

子午峪金仙观图片来源：百度百科

子午道并不完全沿着子午峪走，进山十余公里后，越梁顺沣水支流到喂子坪附近，接着沿沣水河谷继续走。沣水，即沣河，西周王朝的丰镐两京，就是在沣河两边修建的。子午道过分水岭后，继续向南延伸。

喂子坪-沣水

在秦岭里穿行的时候，有时人们会发现，沿河的石壁上有一个个的小孔，这些都是古代栈道留下的遗迹。

子午道遗迹图片来源：百度百科

汉中市洋县龙亭镇，是子午道上的重要地区，它位于山地与平原的结合处。东汉发明家、改进造纸术的龙亭侯蔡伦，就长眠于此。

龙亭镇蔡伦墓

2

傥骆道

傥骆道是蜀道中路途最便捷，但也是最艰险的一条。傥骆道北为周至骆峪，南接洋县傥水河谷，故名傥骆。唐朝时德宗、僖宗避难，都走的傥骆道。一路颠簸，唐德宗的大女儿唐安公主，就在傥骆道行进路上因病去世了。

老县城供图：唐倩

叶广芩老师所著的《老县城》，背景地是位于周至县的厚畛子乡老县城村。这里曾经是清道光年间设立的佛坪厅所在地，也是傥骆古道经过的地方。

华阳古镇

汉中市洋县的华阳古镇，是傥骆古道上的重要驿站。镇上保留着一些古民居，附近的景色也很美。顺水而行，可沿着步道行走，想象当年傥骆道上的风景。

拍摄地点：华阳景区内的亲水步道

3

褒斜道

褒斜道北起宝鸡眉县斜峪，南至汉中褒谷口。如今从西安到留坝，以及从留坝到汉中的长途车，有一部分路线就和褒斜道重合。

褒河石门水库风光

褒斜道南有一条河，叫做褒河。褒河流域曾有一个国家——褒国。西周时期周幽王的王后褒姒，就是褒国人，传说故事“烽火戏诸侯”正是和她相关。

石门栈道风景区

褒斜栈道上，有世界上最早的人工开凿的通车隧道——石门隧道，它是人们利用“火烧水激法”建成的。在隧道墙壁和褒河两岸的崖壁上，有不少古人留下的摩崖石刻。年因修建水库，就将其中价值非常珍贵的十三件摩崖石刻挪至汉中博物馆保管，它们就是著名的“石门十三品”。

石门十三品之一：衮雪

石门十三品中，《石门颂》是汉三颂之一，极富盛名，另有相传为曹操真迹的“衮雪”，字体苍劲有力，充满美感。如果大家有机会，一定要去汉中博物馆看看。

4

陈仓道

“明修栈道，暗渡陈仓”相信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历史典故，刘邦按韩信的计策，表面上派樊哙修栈道，吸引项羽的部下注意，实际上顺着另一条路，将兵力输送至陈仓，也就是今天的宝鸡。当时，他们修的哪条路？取道又是哪条路呢？

他们“明修”的是褒斜道，而“暗渡”的就是陈仓道了。虽然这则故事的真实性存在争议，但这两条道路的名字，已广泛传开。

陈仓道南段嘉陵江

陈仓道，也称故道、嘉陵道。它起于宝鸡，翻山岭后顺嘉陵江可到略阳，再向前行，可至汉中，或者经宁强入川。

陈仓道北段嘉陵江

陆游在诗中曾写到：“楼船夜雪瓜洲渡,铁马秋风大散关。”大散关是关中四关之一，也是兵家必争之地，它就位于陈仓道上，南出宝鸡不远的秦岭山中。

补充：连云栈道

在上面的图中，我画了一条虚线，那里就是连云栈道，连接凤县和留坝。之后，可以顺着褒斜栈道继续去汉中。在元、明、清时期，这是一条重要的道路。如今从凤县到留坝的班车，部分道路与之重合。凤县去留坝会经过柴关岭，这里地势较高，终年雾气腾腾，同时还会经过张良庙。张良庙过后，就离留坝县城不远了。

留坝张良庙

5

金牛道

从汉中出发，经勉县、宁强可入蜀，这条路叫金牛道。金牛道的得名，与“石牛粪金”“五丁开山”的传说有关。相传秦惠文王欲伐蜀，但两国中间横亘大山，考虑到蜀王贪婪，出了一计。秦王派人凿石牛，并宣称它能“粪金”，要送给蜀王。蜀王遂令五个大力士（五丁）率人在山中开路，迎接石牛。后来秦军顺着这条路去了蜀国，并最终灭了蜀国。

勉县武侯祠内的“金牛道”

在汉中勉县武侯祠，有一座牌坊，牌坊北侧一条东西方向的小路，就是金牛道。

剑门关图片来源：百度百科

位于四川广元剑阁县的剑门关，附近为剑门蜀道，这里也是金牛道的一部分。

6

米仓道

米仓山图片来源：百度百科

米仓山位于陕西、四川交界地带，它是汉江和嘉陵江的分水岭。从汉中经南郑，过米仓山，有一条向南入蜀的道路，可通往巴中、南充、重庆，称为米仓道。

巴中南龛摩崖石刻图片来源：百度百科

小王家一直想去的巴中南龛摩崖石刻，就位于米仓道上。在米仓道、金牛道经过的广元、巴中地区，有不少摩崖，小王家还没去看过。如今高铁通了，我们也想找时间去看看呢！

7

荔枝道

一骑红尘妃子笑，无人知是荔枝来。

杨贵妃酷爱荔枝，大家都知道。问题来了，她吃的荔枝从哪儿来的呢？答案就是荔枝道啦！

拍摄地点：国道附近

荔枝道从汉中西乡向南，可至镇巴、万源，到重庆涪陵。荔枝道的北侧则和子午道相连。如今的国道，从西安到重庆的这一段，部分路线就与古子午道、荔枝道重合。

三十天，到三个多小时……

陕西地方史研究专家宗鸣安老师，在《秦商入川记》一书中，写下了当年秦商去雅安的统计路程歌：

醴菊岐宝黄凤南，留马褒沔大宁转。

朝广昭剑剑武梓，沉皂孟汉到成都，

新邛百雅三十栈。

拍摄地点：国道

那时，从西安北部的泾阳、三原一带去雅安，要整整三十天，去成都，则要二十五六天。如果遇到道路受损、天气变化，耽误的时间就更久了。如今高铁开通，原来的近一个月的路程，只要三个多小时。蜀道，就这样与我们渐行渐远……

拍摄地点：国道

过去的蜀道已成历史，但相关研究工作还在继续，蜀道对我们的影响会永远延续。去年10月，我有幸听了一场陕西文化遗产研究院副院长赵静老师的讲座，她向我们介绍了“秦蜀古道”的研究工作。穿山岭、跨河流、攀崖壁、走竹林，很多文物工作者，在用自己的努力，收集古道资料，找寻古道遗迹。

高铁开通，天堑变通途。

蜀道并没有“渐行渐远”，那些动人的故事，将永远定格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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